第 49 章

“父親”抱著她也讓大夫給看了看，大夫說，“身體無大礙，就是驚著了。”又說“身體有點兒太弱了，要好好養養”，想想他們的處境也不好再說什麽。“父親”趁機詢問不說話是什麽原因，還有之前身上有些舊傷能麻煩給看一下嗎？得到夫人的允許，大夫又給好好看了看嗓子，說“嗓子沒問題”，看胳膊上的舊傷已經結疤，搖了搖頭，那夫人倒是一臉憐惜，本來只想給一些藥膏，看兩個都是男人照顧一個女孩不方便，就說他們幫忙擦一下。

她們將她放在車上，車上很軟很香、裝飾精美，和車外難民所處的環境判若兩個世界。她任由她們給她擦臉和擦身子、擦藥，和剛才哭泣不停不同，她很乖很安靜。

“哎呦，夫人，這孩子長的挺好看的，就是太瘦了，還有落下這疤痕總歸不好看。”

“一個大男人，一個半大的小男孩，怎麽會照顧人。”那個夫人一邊給她穿衣服，一邊給她梳頭發說，那夫人是個頂年輕且溫柔的娘子。

她們逗她說話，她卻萌萌的看看也不說話，“夫人，不會是個啞巴吧。”

“胡說什麽，小孩還小呢，又被嚇著，大了就好了。”

給她打扮好了，看一眼，滿意的不得了，“是個靈秀的小姑娘。”又嘆了一口氣，想說什麽沒有說。

那個丫頭又抱著將她還給福子父子倆，看著被打扮一新的小閨女，父子兩個高興的不得了連忙磕頭謝過夫人，夫人還給多一些吃食作為賠禮，“父親”千恩萬謝。

“爹爹，爹爹，妹妹真漂亮，我將來一定要好好掙錢，天天讓妹妹穿好看的衣服。”路上福子哥哥一直拉著自己妹妹的手開心的不得了，“父親”也很高興，只是穩重很多，不過頻頻看向她的眼神出賣了他。嬌嬌的小閨女和臭小子就是不一樣，可愛的讓人心都萌化了，而且今天她明顯纏他、信賴他，更讓他高興。

接下來隔段時間那個夫人都會過來，過來都會看看她，給她換藥、梳頭、給她好吃的，福子哥哥更加炫耀自己的妹妹，難民裏面有羨慕他們的當然肯定也有嫉恨的，但是也不能拿他們怎麽樣。因為“父親”雖然看起來瘦骨嶙峋卻很能打有武藝在身，又識字讀過書，經常幫人寫寫信、教難民裏的小孩。只是他更小心翼翼了，逼著福子哥哥練武和讀書，並且兩個孩子都盡量不離身邊。

福子哥哥很愛練武但不愛讀書，十幾個孩子裏數他讀書最差，有時候父親恨不得揍他，福子哥哥總拿要照料她做借口。她和他們相處兩個多月，想著他總要離開的，就想著要幫“父親”督促哥哥好好學習，因為母親和爹爹曾經都告訴她，科舉不科舉都應該好好讀書，讀書可以使人明理。何況哥哥是男孩，未來無論是科舉做官、還是經商務農，識文斷字總是受人尊敬的。

有一天“父親”又在教孩子們讀書，她像往常一樣在旁邊聽著。“父親”提問到福子哥哥背誦，福子哥哥背的磕磕絆絆難以為繼，她順口就接了下去，那是“父親”平時教的論語，她一字不差的背誦著。他們父子驚奇的不得了，“父親”驚奇的是一個三歲的娃娃記憶力如此好、福子哥哥驚奇的是妹妹會說話。

他們逗她說更多的話，但她並不想說，問父母她就哭，這讓大家心裏都有了底，孩子父母應該是不在了。

自此福子哥哥照料妹妹的借口沒有了，福子哥哥大受打擊，妹妹都學會的東西他都沒學會，為了讓妹妹繼續崇拜他，他開始發奮學習，這讓“父親”特別寬慰。

他們在外面已經四個多月了，時間進入到十月份，天氣漸冷。城外的難民陸陸續續死了一些、走了一些、又來了一些，所剩已經不多了。聽“父親”說多數難民南下了，西北大旱，南方還算風調雨順，京城不讓他們進入，只能再南下討生活。

因“父親”打算參加科舉，他們最後留在了京城外。

先皇在位昏庸，科舉已經多年沒有進行了，今年是二十來年第一次開科取士，他沒能趕上，打算三年後參加。如果往南方走，一是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到達，二是三年後參加科舉還得再回來，時間都在路途上了，不如在京城安定下來，穩定了正好可以讀書。

官府這個時候終於開始有人管一下了，聽說代表官府出面安撫的是新科狀元。

聽說是新科狀元她激動了一下，他曾經聽村裏的叔叔伯伯說是爹爹中了新科狀元。

她趁著“父親”和福子哥哥不註意的時候，在人群裏尋著空襲往中央走去，好在人群並沒有走動，否則以她三歲的小個頭可能會被踩踏。

她終於從人群裏鉆了出來，到了前排，適應了一下光線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央最熟悉、也最顯眼的那個人，那是她的爹爹柳明望，只是此時他紅色官袍加身、侍衛環繞，意氣昂揚、威風凜凜的如此陌生。她心裏害怕了一下，隨後還是想上前認自己的爹爹，但剛走了兩步就被差役一把拎著扔回了人群並且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哇的就要哭，被旁邊不認識的生怕她招惹官老爺的難民一把捂住了嘴巴並且鉗制住她不讓她往前去，她小小的身體根本掙紮不動。

她也聽不清爹爹說了什麽，只知道後來結束了，爹爹在前呼後擁下離開了，她始終無法上前。

直到“父親”和福子哥哥焦急的在人群中的找到哭的萬分傷心的她，本來想責怪但看她哭的臉都花了終是不舍得，只是抱在懷裏安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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